炼金术士Eleanor

【暴力有，血腥有。这是关于学院被毁，第一次击退恶魔，梅根被杀害之后的伊蒂丝。】

【伊蒂丝有时候挺混蛋的，但是这种行为是她唯一对于痛苦的发泄，而没有人会在乎她的痛苦形式，她之后只会自己一个人自我厌恶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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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望着身边的人。凯勒布莱安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表情，只剩下疲惫，血迹糊在脸上，左眼好像瞎了。另一只她可以看见的眼睛里没有如同蓝天一样的明亮光泽，只有空空荡荡的灰暗蓝色。凯勒布莱安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，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她的四肢都微微发抖着，听说刚刚长好没多久。反正都会像爬虫类的尾巴似的长出来的，伊蒂丝烦躁地想着。

 

“该停止表现的像个孩子了。”伊蒂丝突然想起来这句话，盲目的狂怒从心底涌出。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的确沉重而痛苦，气味好像一个高烧病人，温度就像热浪。她大部分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是个火元素使。

 

“伊蒂丝……”凯勒布莱安嘶哑地开口，但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伊蒂丝那暴躁的话语打断：“闭嘴，凯勒布莱安。你早就知道了，对不对？你为什么不知道？你为什么不说话？看着我们打滚很好玩吗？”

“不。我并不知道。”凯勒布莱安疲倦地回答。

“那个时候也是。为什么你不阻止艾伯特的狗屁决策，他妈的，你们早就知道，你们早就计划好了！但是，他妈的，我并不是个傻瓜，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？”伊蒂丝凶狠地把逻辑混乱的话一股脑儿吐了出来，最后这个声音变成绝望的咆哮。

“别把自己看做一个受害者了。你不能死。艾伯特，梅根，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。”凯勒布莱安的声音微弱，但是冰冷得好像北方的湖泊。“你别以为我们没有冒风险，你也不是在黑暗中唯一一个看得见的人。”

 

伊蒂丝感觉自己迅速被怒火淹没。在坠入黑暗之前，她将脸别到一边，就像即将捕食的猛兽一样，在扑上前去之前避免与受害者的对视。

下一秒，她只感觉自己狠狠给了凯勒布莱安一拳。

 

说实在的，伊蒂丝为自己竟然能够伤到凯勒布莱安而感到震惊。凯勒布莱安没有还手，任凭对方把自己拎着领口提了起来，脊背撞到墙上，痛感使她微微吸气。刚刚被一击打破的眉骨不断滴着血。伊蒂丝没有考虑到凯勒布莱安刚刚的伤势，和自己还带着手部装甲的事实，被愤怒控制着一拳揍向对方的腹部。凯勒布莱安在新伤旧伤的夹击下连咳嗽都发不出来，但是她还是将双手垂落，承受着伊蒂丝的怒火。

 

伊蒂丝耳边传来自己高声的怒吼，以及凯勒布莱安小声的闷哼。她感觉到在几下重击之下，凯勒布莱安瘦弱的身体里已经有几根肋骨断裂了。她知道，自己再怎么殴打在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，也只是自取其辱，只是愚不可及的发泄，也知道对方只要轻轻挣扎，再用出东方的武术就可以把自己撂倒。但是，凯勒布莱安没有反抗，仿佛在任由她发泄怒火，仿佛她好像已经失去了痛觉了。

伊蒂丝觉得，自己一定得把这个人给杀死才行，一定得把她用自己的双手杀死才行，好像这样她失去了的日子就都会回来似的。

 

伊蒂丝不知道自己在狂怒之下打了多少拳。自己的手上沾着斑斑血迹，还有不少溅到冰冷的石板地上。凯勒布莱安气息已经很微弱了，然而她还是没有还手。伊蒂丝停下，喘了口气，怔怔地跪坐在地上，望着背靠墙面，意识模糊的凯勒布莱安，看着她的胸膛随着越来越虚弱得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。泪水一样的东西从她紧闭着的眼皮底下流出来，混合着血和一些其他的脏东西。伊蒂丝没有攻击她的脸，因为她想要看看这个人的悲惨神情，从俊美的脸上透露出来。

伊蒂丝脑子里突然浑浑噩噩，张口欲呕。

 

就在这个时候，门开了。刚刚拿着绷带和清水回来的莱恩站在门口。伊蒂丝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。

剧烈的痛觉来的太过突然。在她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，莱恩就已经扔掉手里的东西，冲过来就往她脸上招呼。她觉得耳鼓痛得鼓胀，鼻子好像被打断了似的。血从她的鼻孔里涌流出来。她因为混乱而忘记还手，而莱恩已经继续开始攻击，一连串对于腹部的重拳使她闷哼出声。

莱恩的攻击和伊蒂丝不同，在同样的怒火之下，职业习惯使他仍然招招都准确而沉重。莱恩没有开口，只是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袭击着，每一下都打到伊蒂丝防御薄弱的环节。伊蒂丝从混乱中清醒过来，于是开始还击。她找准机会挡下莱恩的拳头，但是每挡一下都觉得有什么巨石砸在手臂上。他像个经过正确训练的行刑者，耐心地伤害着伊蒂丝，确保每一个攻击都使她最疼痛，同时又不会伤害到自己。

 

莱恩吃了一记袭往肩部的重拳，但是一声不吭，往伊蒂丝脑袋上又来了一记。伊蒂丝的手松开了，脑袋里仿佛有一千只鸟在尖叫。眼前的房间旋转起来，伴随着小腿的剧烈疼痛而倒到一边。她想起艾伯特是怎么被凯勒布莱安一脚绊倒的。

 

伊蒂丝躺在地上，看着莱恩急急忙忙奔过去抱起凯勒布莱安，却又不敢用力，怕碰伤了哪个地方。莱恩的表情已经和之前的狂暴不同了，变得有点局促，有一些害怕，又有一点绝望。真是可笑。伊蒂丝试图举起手，却发现伤痛全部都回来了。自己的指关节有点不灵，有一两根手指大概是太用力而撞断了。自己的鼻梁就像当时留下疤痕时一样疼痛，鼻血也有点止不住。锁骨已经断了，稍微一动就有一种火烧一样的撕裂感。

 

就在她试图在晕眩中转身时，她看见凯勒布莱安像个破碎的布偶一样躺在那里。凯勒布莱安没有动，没有像伊蒂丝预料的那般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起来。莱恩把脸埋在凯勒布莱安肩头，他开始哭泣。凯勒布莱安开始咳出一些难以形容的黑色液体，实在无法想象那是人类的血。伊蒂丝突然感觉自己非常惊慌。

 

“别这样。”她扯动自己破裂的嘴唇，语气微微颤抖着，莱恩抛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。“我说，开什么玩笑。”

她的怒火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样突然来临又过去了。

 

接下来一切痛苦和悔恨都不由分说地涌上来。凯勒布莱安不是个骑士。她只是个女人。莱恩更不是个骑士，因此他们都是有资格这样放弃尊严地随意殴打别人的。但是她没有这么做。然而自己却这么做了，就像个毫无荣耀的街头混混，就像个过去的伊蒂丝一样。恰兰德会怎么说呢？知道了却这样做的她，根本没有想过家族联盟的破灭后果是什么。在诅咒和劳累的作用下，凯勒布莱安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，这伊蒂丝应该也知道。但是她出手了，不像个王，甚至不是个骑士。这样诸如此类的想法梗住了她的喉咙，她慢慢站起来，一边往后退，一边遮住自己的脸，从指缝间惊恐地看着凯勒布莱安毫无生气地躺在莱恩腿间，自己像个罪犯一样不敢出声。

“伊蒂丝，抱歉。”凯勒布莱安突然奇迹般的睁开一只眼睛。“趁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，以后怕是不可能了。”她又重新闭上眼睛，嘴里哼了一声，示意莱恩帮她把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擦一擦，然后脑袋又耷拉下去，剧烈咳嗽起来，直到那咳嗽变成呕吐。她呕不出任何食物残渣，只有一滩滩黑色的血，然后伊蒂丝想起来凯勒布莱安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。

 

“凯勒布莱安……！”伊蒂丝几乎恐惧得想要大喊，她将手从脸上拿下来，不小心碰到被打破的伤口，但她已经来不及龇牙咧嘴了。“我……我……！”

 

凯勒布莱安没法回答。事实上，她回答不了任何人问题。她被莱恩十分小心地托起来，坐在他手臂上，像个破损的人偶一样靠着莱恩宽阔的肩膀。她显然没有意识了。

 

莱恩瞥了一眼伊蒂丝，眼睛里充满了厌恨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贝尔家的人使凯勒布莱安吃苦头，也不是第一次由他来实施报复。但是那里还有一点别的什么，不知道是作为当事人的绝望还是受害者的悲伤。

 

随后他抱着凯勒布莱安离开了，留下伊蒂丝一个人面对恐怖。